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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·見|開店的不如送外賣的?一位二手餐飲設備回收商眼中的“外賣大戰”

2025-09-14 22:52 大眾新聞·半島新聞閱讀 (18484) 掃描到手機

9月9日,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在三季度例行新聞發布會上,針對近期引發社會廣泛關注的外賣平臺補貼爭議作出權威回應,明確要求平臺規范競爭行為、保障消費者與從業者權益。隨著監管介入及主要平臺相繼承諾抵制惡性補貼,持續數月、耗資巨大的外賣行業“價格戰”,正逐步向理性競爭回歸。

而在政策落地前,這場由平臺掀起的“外賣大戰”,卻讓不少小餐飲商家陷入兩難:外賣出單機器瘋狂運轉,騎手匆忙取餐趕著送手里的一堆單子,后廚忙得團團轉,但坐在門店里吃飯的顧客卻寥寥無幾。本期《聽·見》對話餐飲設備回收商安大為,通過他的視角講述這場外賣大戰背后,無數小店真實的掙扎與生存困境。

賣堂食成了餐飲最底端

我叫安大為,85后,河北人,從事餐飲設備回收行業。在二手設備回收這個圈子里,沒什么人叫我“老安”,我被大家熟知的名字是——“狗哥”。

自然界有句話叫“一鯨落,萬物生”,餐飲界也是一樣。一家餐廳關門,就像一個生命落幕。而我們這些回收二手餐飲設備的,就像是這條生態鏈里的“分解者”:悄悄進場,回收、整理、轉賣……讓倒閉餐廳最后剩下的價值流轉下去,延續到下一段旅程。正因為這樣,我們這一行還被戲稱為“餐飲收尸人”。

作為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了六年的“老炮”,我親眼見證了無數新店開張的熱鬧,也目睹了不少老店熄燈的落寞。但今年這場前所未有的外賣平臺“三國殺”,真正讓我感受到了一波猛烈的市場競爭沖擊。

張剛(化名)是我前幾天才新接觸的一個客戶,他在北京三里屯附近開了一家日式拉面店,主打品質快餐,不做外賣,套餐定價30元左右。他雖不算大富,但收益一直還算穩定。自從外賣大戰進入白熱化,他店面的月營業額陡然下降了50%。“現實仿佛一盆冷水,就算你不參與,也逃不過這場大戰帶來的行業地震。”苦撐幾個月后,最終還是走到了關店轉讓這一步。

外賣大戰“卷出”了一塊錢的奶茶、十元以內的飯菜,消費者在為吃到“便宜餐”而狂歡的另一邊,賣堂食卻成了餐飲最底端:外賣出單機器瘋狂運轉,騎手匆忙取餐趕著送手里的一堆單子,后廚忙得團團轉,但坐在門店里吃飯的顧客卻寥寥無幾。

對餐飲商戶來講,面臨著這樣一個困境:做外賣吧,看著訂單熱鬧,但增量不增利;不做外賣吧,門店堂食幾乎沒有顧客,消費者全被線上的低價補貼吸走了。我見過不少原本主打堂食的餐館,在“外賣大戰”的裹挾下,堂食與外賣的比例從原先的3:1,硬生生顛倒成了1:7。

我是餐飲業的“測溫器”

在餐飲業有這樣一個認知,能挺過五年的餐館往往意味著口味過硬、熟客穩定,這些老店可謂是那條街上的“扛把子”。我們以前從沒專門統計過老店關門的數據,因為實在太少。但從今年開始,情況明顯變了。

5年以上老店關門數量,占我們總回收量的比例突然跳到了10%,也就是說,每回收十家店,幾乎就有一家是經營五年以上的。

我收過一家開了七八年的老北京涮肉店,老板是地道的北京人,手藝沒的說,熟客也多。但今年他找到我,說真的干不動了。“狗哥,不是味道變了,是市場變了。”他告訴我,現在客人哪怕到店門口,都習慣先掏出手機看看外賣平臺有沒有補貼,而店里一天下來,堂食的沒幾桌,“平臺打得越兇,外賣占比不多的餐飲店倒得越快。”

有人說,二手設備商是餐飲行業的“測溫器”,能感知餐飲行業的冷暖。有些我接手的老館子,甚至還記得它們當年開業時的熱鬧場景,如今卻冷冷清清地等著我們去清場。

前兩天我在廣東收了一家夫妻店的設備,讓我心里特別不是滋味。

那是一家不到一百平米的小面館,老公一個人守在店里,又是煮面又是收銀。我進去的時候,他正低頭擦灶臺,店里一個客人都沒有。我問他老板娘在不在,他苦笑了一下說:“送外賣去了,掛在美團眾包上,跑單呢。”他告訴我,以前生意好的時候,夫妻倆一起打理這個小店,雖然發不了大財,但日子過得去。可從去年開始,店里的流水就直線往下掉,最差的時候一天連五百塊都做不到。

“不做外賣根本沒單,做了又根本不賺錢。”他說,平臺抽成高,活動要求多,忙活半天都是在給平臺打工。最后實在沒辦法,只能讓妻子注冊成了騎手,出去送外賣補貼家用。

最后清點設備時,我發現都是些用了很久的老家伙。我實在不忍心壓價,但還是只能按廢品價給了不到兩千塊錢。臨走時,他忽然問我:“狗哥,你說這年頭,是不是開店的還不如送外賣的?她送一單能掙五六塊,比店里賣一碗面掙得多……”

對于中小餐飲商家來說,在這場外賣平臺的競爭中,最先倒下的往往是體量最小、抗風險能力最弱的夫妻檔。

這行以前確實挺“暴利”

再說回“餐飲收尸人”這個聽起來挺神秘的行業。這一行過去從業的人少,懂的人都在悶聲收設備發大財,誰都不愿往外說。很多人一聽這行,第一反應就是:“你們這行是暴利吧?幾十萬的東西幾千塊收,轉手賣好幾萬?”

其實這行早不是那樣了。這么說吧,以前確實存在暴利,可能一萬塊錢收來的貨,收拾收拾轉手就能賣個七八萬,真是悶聲發財。但現在不一樣了。一方面干這行的人越來越多,光我們去年開行業大會,就來了全國260多個同行;另一方面我們也做“自媒體”,價格越來越透明。

現在利潤已經非常薄了——一萬塊錢收來的設備,大概也就能賣個兩萬出頭。扣除倉庫、人工、翻新、運輸這些成本,最后能賺個幾千塊錢就相當不錯了。而且大家有個誤區,總覺得人家開店投了五六十萬,我們幾千塊就收走了太黑心。其實老板投入的錢大部分都花在裝修、房租和加盟費上了,真正設備的價值可能也就五六萬。我們回收的是設備殘值,不是為他整個創業失敗買單。

我是2019年入行的,正好趕上短視頻爆火。我嘗試把去收設備時遇到的故事拍成視頻,發在抖音上。沒想到一下子就爆了,播放量輕輕松松破千萬。我現在最大的精力,就放在帶徒弟上。全國現在有50多個城市有我們的人,基本都是我的徒弟在當地做。

這些年,我發現一個挺有意思的現象:越來越多跟我干這行的人,以前就是開飯店的,而且不少還是賠得挺慘的那種。

我天津的徒弟“兵哥”,以前最高峰在華北地區開過一百多家連鎖餃子館,品牌做得不小。后來因為各種原因,門店一家家關停,最后他也轉型干起了回收。還有昆明的一個兄弟,之前是做烤肉的,最風光的時候同時開著五家店。如今他專職做回收,賺得比當初五家店加起來還多。他苦笑說:“原來我真正擅長的不是做飯,是‘收尸’。”

作為“餐飲收尸人”,我目睹的不只是設備流轉、店鋪開閉,更是無數普通人餐飲夢的生生滅滅。也許有一天,人們終會意識到:餐飲的本質不該是誰補貼得更狠,誰曝光得更多,而是一碗面的溫度、一家店的誠意、一個行業的良性生存。

(文/圖 半島全媒體記者 谷朝明 實習生 張春曉)

來源:大眾新聞·半島新聞